东西问丨梁晓声:从“人间悲苦”到“人间值得”,《人世间》为何感动华人?( 二 )


东西问丨梁晓声:从“人间悲苦”到“人间值得”,《人世间》为何感动华人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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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人世间》主演合影 , 从左到右依次是辛柏青、宋佳、雷佳音、殷桃 。《人世间》剧组供图
中新社采访人员:您多部作品中的人物都会让人想起您曾经的知青经历 。这些人物和您的生活是否存在某种交集?您会怀念自己的青春岁月吗?
梁晓声:首先需要强调的是 , 作品都是虚构的 。当然原著中确实有我的一些经历 , 比如周秉义的知青生活和我有一些重叠 , 包括我的父亲也参加“大三线建设”(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工业体系建设) , 我的弟弟在酱油厂工作 , 这成为我的创作来源 。我曾说过 , 创作知青岁月的作品是现实主义的写作 , 是为了补全—段失却的历史 。与其说怀念 , 不如说是一种回望吧 。
中新社采访人员:《人世间》让人感受到“人间悲苦” , 又让人觉得“人间值得” 。您怎么看待苦难与生活的关系?您相信“苦尽甘来”吗?
梁晓声:从创作作品来说 , 我差不多写了两千几百万字了 , 很少用到“苦难”两个字 , 对于这两个字的运用我是很慎重的 。
就《人世间》这部作品来说 , 我认为苦难一直都是生活中存在的 。例如作品中无论是郝冬梅家 , 还是马守常和他的妻子曲秀贞 , 都经历了苦难 。在20世纪80年代后 , 他们的家庭逐渐从苦难中走出来 。不过苦难又随着下岗、转业等问题逼近了陈旧的光字片(指社区)人们 , 他们的生存出现了很大的挑战 。而随着时间的推移 , 光字片的大多数也都通过自己的方式从苦难中解脱出来了 。
我经常想 , 哪一个民族、哪一个国家没经历过苦难呢?如果我们把人类的历史每300年做一个切割去观察 , 它都伴随着困难、战争、灾难 。由于文明和进步程度的不同 , 某个时候可能财富更多集中在少数人手里 , 因此才有了那样的诗“朱门酒肉臭 , 路有冻死骨” 。
但再把历史连起来对比看 , 人类社会确实在进步 。因此“苦尽甘来”符合一个民族和国家向往美好生活的一种愿景 , 这也是我最初写这本书和导演要把它拍成电视剧的初心之一 。
刚才提到作品中的苦难 , 它在作品中就是一种现代生活的比照 。假如没有比照 , 我们可能对于今天中国的发展所带来的变化很漠然 。当通过这种现实主义品相的文学 , 把从前样貌的一部分还原出来后 , 我们能更加了解我们的过往 。正如每个人的人生也是这样 , 在起起伏伏中充满希望 。
中新社采访人员:《人世间》以小见大 , 叙述了一个普通中国家庭在大时代变迁下的生活史 , 让人感受到“家国文化”流淌在每个人的血脉里 , 海外华侨华人都能从中看到自己家庭的影子 。有人认为 , 在东西方之间 , 在不同代际之间 , 对于“小家”“大家”的认识都存在差异 。对此 , 您的观点是什么?
梁晓声:关于家国关系 , 我个人认为全世界都一样 , 并不是唯独中华民族格外强调这一种关系 , 所谓“国之不存 , 何以家为”“覆巢之下 , 安有完卵” 。
但是中华文化确实对于家国关系阐述得比较充分 , 这些要归功于伟大的先贤们 , 他们时常在思考家国关系 。这种看似我们很独到的“家国文化” , 其实也适用于全世界 。
与此同时 , 西方也能找到很多阐述 , 比如英国作家王尔德 , 甚至追溯到希腊的“哲学三贤”苏格拉底、柏拉图、亚里士多德 , 他们也都阐述过家国关系 。
中新社采访人员:在您看来“家国文化”是相通的 , 但是在中西方文化却又有许多不同 。您如何理解文化差异?而我们又该如何推动文化交流交融?